一位中国退休教师的犹太情：连续13年替友跨国祭扫

       谷雨时节，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郊的皇山犹太及东正教墓地里万树吐绿。退休教师郭秋萍一早就赶了这座远东地区规模最大、最完整的犹太人墓地。她熟练地走到犹太人朋友保罗的父亲、外公和外婆墓前，轻轻拂去墓碑上的浮灰、摆上鲜花。这已经是郭秋萍连续第13年到这里祭扫，起因是2008年的一句承诺。

　　“清明假期太吵了，特意挑了一个人少的时候赶过来”。1949年出生的郭秋萍1986年从人民大学硕士毕业后回到家乡哈尔滨，在一所高校历史系任教。她2000年开始着手研究“哈尔滨犹太人”的历史，是中国少数一直在研究犹太人在哈尔滨这段历史的学者之一。

　　“这里长眠着保罗的父亲、外公和外婆，以及七八位亲属，保罗已经去世5年了，但我对他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抚摸着墓碑上的六角星，郭秋萍回忆起了和犹太人保罗的一段珍贵友谊。

　　2004年，在哈尔滨市举行的一次国际犹太人学术研讨会上，郭秋萍结识了同坐一桌的保罗，当时的保罗已经定居美国。“保罗已经80多岁，跨越千山万水到中国寻根，我很佩服他。通过交谈我了解到保罗出生于哈尔滨，曾经就读于哈尔滨工业大学，我就陪他来到皇山犹太及东正教墓地，还给他买了鲜花祭奠亲人”。

　　2008年，保罗受郭秋萍邀请回哈尔滨祭扫亲人。“保罗离开时很伤感，说自己老了，很难再回来了。我就告诉他，只要我活着，每年都会来这里替他祭扫”。这些年来，郭秋萍和保罗一家一直保持密切联系。“去年和前年我给保罗夫人邮寄了绒衣、香云纱连衣裙。保罗的女儿结婚，我寄去了一条纱巾”。

　　“这个墓地现有墓位805座，有据可查的为603座。里面埋葬着以色列前总理拉宾的亲属，以及哈尔滨犹太人精神领袖亚伦·吉塞列夫和当年哈尔滨犹太宗教公会会长亚·考夫曼的亲属们。哈尔滨市政府对大门、长廊、围栏进行了多次维修，我们也安排园林工人定期修剪草坪，美化环境”。皇山公墓管理处办公室主任周妍介绍，近年来，陆续有原侨居哈尔滨的以色列、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英国、波兰等地的犹太人及其子女来哈尔滨“寻根”。

　　黑龙江省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李述笑接受采访时表示，上世纪初，大批犹太人从俄国、东欧和其他国家迁居哈尔滨，人数一度多达20000人，学术界称之为“哈尔滨犹太人”。哈尔滨皇山犹太及东正教墓地是远东地区规模最大的犹太人公墓。

　　“犹太人与中国的关系源远流长，把犹太人在哈尔滨生活的60余年历史进行系统整理，不仅对研究‘哈尔滨犹太人’历史至关重要，也是研究哈尔滨地方史一项不可或缺的内容”。经过20多年的研究，郭秋萍收集到了大量“哈尔滨犹太人”的照片、实物。2020年12月，她出版了《哈尔滨犹太人档案文献汇编》，内容主要包括哈尔滨犹太人出生登记、户籍档案、遗迹遗存等。

　　郭秋萍说，下一步她打算把长眠在皇山犹太及东正教墓地里的犹太人故事写一写。“墓地是犹太人在哈尔滨活动轨迹的实物证据，也是中国人善待犹太人的重要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