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教14年,温州市特殊教育学校教师张沁丛教过小学生、初中生,当过数学、语文、美术和生活适应课教师。
她的学生往往需要从认识食物、表达如厕意愿等生活常识开始学起;买不到教具,她就和同事一起布置教室、亲手制作教具;由于教学中长年使用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教师们脸上的皱纹会比同龄人多……之所以与众不同,因为她从事的是特殊教育事业。
张沁丛把特教事业喻为“牵着蜗牛散步”:即使明白蜗牛走得很慢,还是要耐着性子牵着他们一步步前行。与健全孩子相比,患有听力、视力、智力障碍的孩子需要教师付出更多耐心、细心与爱心——这也是她的祖母和母亲常常勉励她的话。
张沁丛出生在温州一个特殊教育世家。祖父张忠铭幼年因发烧失聪,曾求学于上海福哑学校,回到温州后,他与几位同窗于1946年创办了浙南地区第一所聋哑学校——即温州市特殊学校的前身。1979年,由于该校办学规模有限,无法招收更多学生,已经退休的张忠铭夫妇又和女儿张培芝、张佩碧在乐清湖头创办聋校。20世纪70年代,张沁丛的叔叔张建浩、母亲陈湖湖也加入了聋校教师的队伍。
幼年时,张沁丛跟祖父母在乐清生活过几年,直到现在,她还记得祖父因长期刻蜡版而严重变形的手指。
她曾听长辈讲述祖辈创办、运营聋校的艰难过程。新中国成立前,百业荒废,学校资金与师资严重匮乏,祖父母省吃俭用,生活费都用在了学校里。祖父坚持自己刻蜡版誊印教学资料,导致指骨严重变形。1952年学校被国家接管后,祖母黄灿霞一直担任总务工作,为节约国家经费,购买办公用品、书本簿册等没有报销过一分钱运输费,轻的自己搬,重的就让年龄大一点的学生骑三轮车运,自己推着跑。那时候,祖母每年都获评温州市教育先进工作者。
稍大一点时,张沁丛回到父母身边生活。印象中,母亲常在假期把一个女生带回家,对她关心爱护的程度似乎胜过对自己。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生是孤儿,每当节假日看着同学们被父母接回家,而自己只能回福利院,就特别伤心难过。在母亲的教导下,女生毕业后考上了浙江特殊教育职业学院,有了不错的工作。每当教师节、母亲节、妇女节,母亲都会收到学生们亲手制作的贺卡,她将这些贺卡视如珍宝。
尽管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心中对教师职业充满崇敬,高中时期的张沁丛却并不愿从事教育行业。那时她有自己的兴趣和特长,想报考热门的英语专业。但祖母告诉她,祖父的遗愿是孙辈中至少有一个能延续他的聋教事业。作为家族同辈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乖巧听话的她带着遗憾报考了南京特殊教育学院。
2008年开学季,张沁丛进校后带的第一个班是小学一年级。尽管学习过听障教育理论,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各种实践活动,副班主任的工作还是给她很大挑战。“新生中有的已经9岁、10岁,整个班一直乱糟糟、吵吵闹闹的,有些孩子拉着家长要回家,上课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刚把这个按下去,那个又跑来跑去了。”
困难吓不倒年轻、充满激情的张沁丛。她从生活常识教起,一点点培养孩子们的行为习惯,经常在4点多下班后多留两三个小时,辅导学生做作业。平时在家,她会把班里的新鲜事儿、学生的行为和情绪问题跟祖母、母亲聊一聊。两人常嘱咐她,聋哑孩子虽然会手语,但手语比话语贫乏很多,不能完全表达自己内心所想,很容易感到痛苦,所以教师一定要踏踏实实提高教学水平、给予学生更多关爱。第二个学期开始,她就能胜任班主任的工作了。
2018年,正当张沁丛在学校启音部的工作越来越有经验、有信心时,遇到了新的难题。随着医学发展,入学的听障学生数量逐渐减少,她响应学校号召主动转岗到启智部,这意味她要尽快学习新的专业知识,重新适应教学生活。
在她看来,培智孩子的世界是简单、绚烂又神秘的,虽然少了一分聪颖,但多了一分热情,甚至是喜怒无常,当他们暴跳如雷、哭闹不止乃至自残伤人时,教师却难以捉摸原因。在启智部有经验的同事和志愿者家长的帮助下,张沁丛学会了在细微之处发现孩子们的需求,并用大声夸奖鼓励、将生活技能训练融入游戏等方法,教会孩子表达日常生活所需、减少发脾气的频率。
张沁丛告诉记者,健全孩子只要认真学习就很容易进步,但她的学生却非常难。特教教师的成就感来自学生每天在行为习惯上取得的小小进步,而为了这一点点进步,教师都要付出极大心血。
张沁丛知道,特教事业能通过教育改变孩子的命运,从而减轻千千万万个家庭的负担和社会的负担。“作为特教教师,我不指望‘桃李满天下’,只希望孩子们能获得生活自理的能力,甚至能走向社会,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那时,我的成就感就已经足够。”
中国财经参要网免责声明:
凡本网注明 “来源:XXX(非中国财经参要网)” 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请在30日内与以下联系方式进行沟通: 邮箱:g2416238474@163.com 如未与中国财经参要网本部进行有效沟通的事宜,本网将视同为未曾提前联系,并不能给予答复、解决。